蛇年春节前我们科转来了一个病人，一位80岁意外伤害老年痴呆患者，转来时全身缠满纱布。。。其子女也明白：治疗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，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：履行责任和义务的时候到了，是子女对良心的一个交代。。。
       既然来了，我们就各尽其职吧，我每天做着该做的工作，感觉不一样的是他的儿女们不像例行任务，每日三餐老人不管那个儿女们站在床前动作总是相似的： 端着稀饭、牛奶或其它汤汁类，弓着腰给老人一勺一勺地喂，不时还放到嘴边吹吹，就像我们喂婴儿那样。老人神志不清，时而把手从被中抽出握着拳头在空中乱舞，嘴里喃喃地说着没人听明白的话，这时儿女们总是轻声地放下碗勺，小心地把他的手再次放到被子中去，并在耳边轻声细语：你把这些吃了，就好了。。。你吃完了就带你回家。。。你吃了我们就帮你插秧。。。他儿子说，老人一生勤劳、节俭，几年前就患了老年痴呆，但总忘不了劳作，只要是讲帮他干农活就开心，刚患老年痴呆 症初期还按时吃、喝、睡，近两年别人到了吃饭时间回家，他就拿着锄头等农具去山上垦荒，他家住在山边，他在山边的某个固定位置，挖呀、锄呀，撒种子呀，一忙就是大半天，儿女们也知道他做的是无用功，但都由着他，只要不受伤就行。。。没想到这次意外烧伤的这么厉害，而且是致命的。。。儿子讲这些事时老人不时地望着我们，安安静静地像在听别人的故事，中间会不时地插上两句：你们把我的田可放水了。。。住院两个多月了，我们对老人都有所了解，只要他不配合治疗，我们就说：不要乱动，一会我们去帮你插秧。。。老人并安静了许多，身旁的儿女们也会心一笑。老人的节俭，是现在的年轻人所不能理解的，故事发生在更早些年前，老人家住在聚新镇，他到官亭镇去买小猪崽，为了节省路费，他把小猪崽从官亭镇一路赶回聚新的家，尽管我们不知道官亭离聚新有多远，但最后的结果是：把小猪崽赶到家后，老人和小猪都倒了，老人睡了好几天，小猪也趴在地上好几天。。。我们听了都笑了，他的儿子也笑了，笑声中分明有几多心痛和更多的敬意。
      老人现在什么也不明白了，时常儿女们的名字也叫错，甚至有时还认不得，但他的儿女们做到了孝道，做到了不知谁说的：对待70岁的老人要像对待儿童，对待80岁的老人要像等待婴儿。
     大年过了，又过了正月十五，老人真的撑不住了，儿女们孝心的火焰随着生命接近消逝而渐渐熄灭，一息尚存时选择了让老人回家，那是老人的宿愿。那天早上去病房：他的女儿哑然地收拾老人的生活用品，儿子在联系回家的车，木讷中还不时向我们打招呼表示谢意，其实我们只是干了我们该干的工作。
     孝道是民族的美德，我们应时时拷问自己，何必到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时才捶胸顿足，其实所有的忙碌都是借口，都不能成为阻碍我们“常回家看看”的理由，虽然感慨生命的无常，但老人被抬上了车子时，我们也像他的儿女们一样感到了几多凄凉和无奈，一个生命就这样渐行渐远。。。